【玉露】愿君自安好 02
第二章 神树精灵
夜卫天兵的招募很快就结束了，邝露作为唯一的应征者跟随着仙官丙辰来到了夜神的璇玑宫。璇玑宫以冰缇琉璃筑就，宫殿道路所见之处皆通透晶莹，邝露跟随在仙官身后，行走在琉璃道路上，心中暗叹璇玑宫果然处处玄妙，宫殿布局也有门道。
“敢问仙官，邝露观璇玑宫的布局很是玄妙，莫非是依照星辰轨迹所建造？”邝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。
“你虽然是从下界飞升而来，想不到却有几分眼界，能看出这璇玑宫的不同之处。”仙官丙辰点点头，对邝露很是赞赏。
“夜神殿下司掌星辰变幻，璇玑宫便以星辰轨迹布阵建造。主殿对应着北极星的星象，名为北极殿，东南西北四个偏殿以主殿为中心，各自对应青龙、朱雀、白虎、玄武四星宿，分别为龙吟宫、雀羽宫、虎啸宫、玄武宫。我们刚刚进入的宫门则开在西、北两宫的中间。”
“根据星辰衍变，我们现在是在朱雀星宿的轨迹之上，仙官，我不是要先去参见夜神殿下吗？为何不往主殿方向走？”他们此时处于一个短桥之上，邝露偏着头认真观察四周，确实是朱雀星宿的轨迹无异，按此推算，在刚刚的岔路上他们便错过了去主殿的道路。
“你这小仙确实有趣，这么快便看透了璇玑宫的道路布局，我初次来的时候可是迷路了好久。”仙官丙辰定下脚步，回头对邝露说道，“今日夜神殿下并未在宫中，我领你去的正是天兵居住的雀羽宫。我已将此事传讯与夜神殿下，你明夜直接去夜神殿下跟前上值便可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真是有劳仙官了。”听闻夜神殿下不在宫中，邝露不免有些失落，也失去了探究宫殿布局的心思，一路无话，默默地在仙官的带领下来到了雀羽宫中，一路上连一位宫中的仙侍或者仙子也没遇到。
“这雀羽宫本就是夜卫天兵的居所，从前的夜卫也是居于此处，你就先在此安定下来吧，夜卫的服侍待会儿我会差人给你送来。”仙官丙辰推开雀羽宫的大门，对邝露叮嘱道。
“有劳仙官了，只是不知原来的夜卫现居何处？”邝露看着空荡荡了无生气的房间有些疑惑，“方才来的路上也并未遇上宫中仙侍们。”“有些事情不必问出口，时间久了你自然也就懂了，至于以往那些夜卫的去处，相信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。”
仙官丙辰讳莫如深，只是说些模棱两可，叫人疑惑的话语，临走之前还特意加了一句：“说不定那时邝露夜卫也能跟诸位前辈一样，从贵人那儿谋个好差事呢。”
邝露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，说不上是带着讽刺还是嫉妒之意，只是听着便令人觉得不舒服。于是便礼节性的与其告别，不再多问。
雀羽宫中房间众多，邝露自选了一间朝南带窗的房间，简单布置了一番。仙官走后不久，邝露的夜卫服装便送了来，一件盔甲，两套服饰，外观上与昼卫天兵的大体相似，只不过头盔上的红缨换成了黑色穗子，服饰的颜色也俱为暗色。
时间流转，很快便到了夜晚。今夜的天空格外的落寞，既无闪耀纷繁之群星，亦无皎洁玉成的明月，黑漆漆的一片，只有偶尔会有光芒如流星般瞬间划过，许是哪位仙人在夜间匆忙赶路。
“今夜天上无星，夜神殿下没有当值吗？”邝露坐在窗边，以手支头靠在窗台上望着漆黑无光的夜幕喃喃自语道。她已经换下了厚重的铠甲，身上穿的正是一身暗色锦布男式直裾，头发以一段兰青色绸带简单束起，端是个俊俏小公子的模样。
此时夜已深沉，本是众仙如梦会周公之时，但邝露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一名夜卫天兵，昼伏夜出才更合适，是以便决心在当值之前开始调节作息，打定主意一夜不睡。
每晚观星上月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，今夜天上无星无月，夜神殿下不在，璇玑宫只她一位仙人，实在有些寂寥。透过窗户，璇玑宫的琉璃外墙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的淡青色微光。
虽无星空相互映衬，倒也独有一番美丽之处。
看着看着，竟觉得那点点微光向窗边飞来。邝露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，游荡在黑暗中的微光更加明显了，在空中起起伏伏，明明灭灭。等那光亮飞到近处，原来是一只只闪烁着光亮的萤火虫。
邝露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指，很快就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落到了她的指尖，莹绿色的光亮一闪一闪地，很是可爱。“好漂亮的小虫儿，真像一颗会飞的小星星。”邝露开心地赞叹，那只萤火虫感受到手指的震动，又轻飘飘地飞走了。
“你这小虫儿可真是身小胆子小，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。只是天宫清寒，从来也不见有昆虫，你们是从哪里来的？”似是听懂了邝露的话，那只小虫上下飞舞了几下，和窗外的伙伴们飞到一起，在空中漂浮成一条明灭起伏的荧光线路，仿佛向前方指引着什么。
这些美丽的小虫儿到底从何处而来？邝露感觉到自己的好奇心被强烈地诱惑着。“左右无事，不如趁次机会先熟悉一番宫中的情况。”邝露手提一盏宫灯走出门去，淡绿色的小虫儿围绕在她周围，引导着她走向黑夜中的未知之地。
邝露小时候与爹爹娘亲在人间的乡野居住过一段时日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，月亮星星高悬天际，她便听到了田野间那些动人的万物之声。蛐蛐蝈蝈等各路小虫，还有门前水塘里的小青蛙，此彼伏鸣叫着，偶尔还夹杂一声婉转的夜莺啼鸣。常人意识中万籁俱寂的夜晚，在邝露的耳中却是无比的热闹有趣。
开始时邝露只是静静偷听着它们的悄悄话，偶尔一次玩心大起加入到它们的夜谈中，从此邝露便与那些虫兽成为了好朋友。当她开心地将这件事告诉父亲时，父亲告诉她，听得懂虫兽的语言是她独一无二的天赋，她需得好好修炼方不辜负。
天界的夜里没有虫鸣，池塘里莲花荷叶掩映之下没有噗通一声跳下水去的青蛙，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不过虚有其表，她再也没有听到虫儿们的谈天，所谓的天赋在天界毫无用处。直到今夜遇到这些可爱的小飞虫们，它们虽不说话，却能听得懂她的话，高高低低地飞在邝露身边，环绕在她肩头表示着亲近。
“你们若是愿意，往后便同我住在一处可好？”邝露走在萤光指引的道路上，眨眨眼看着那只停在自己鼻尖上的萤火虫说道，“我可以帮你们造一所小房子，你们平时在空中飞舞，要是飞累了便可以到雀羽宫中歇一歇。”那几只小虫儿闻言整整齐齐地上下飞舞了几下，似是点头答应。“好，这样我便当你们答应了。”
跟随着萤火虫们不知走了多久，邝露发现周围变得明亮起来，不是白昼那种直白的光亮，而是有些闪烁的柔和的光亮，这亮光来自不远处的一株神树。
万千悠长的枝条从神树的梢头逶迤垂地，枝条上的叶子宛若碧玉般通透晶莹，散发着温柔的淡青色光辉，每当叶子与枝条追随风的步伐轻轻摇曳时，光芒璀璨，美丽不可方物。
神树之下，天溪之畔，夜神润玉正倚靠在一块净石之上假寐，他的下半身沉浸在溪水之中，一条碧色龙尾从长衫之下延伸出去，在溪水的流淌间缓缓摆动，拨动出清冽的水声，已经吃饱了的魇兽躺在夜神的身旁，发亮的触角随着呼吸声忽亮忽暗，昭示着它的好睡眠。
此时邝露并未走到跟前，又有神树枝条的掩映，故而并未发现夜神正在此处休憩。但她的气息却早就被润玉所察觉。“谁？！竟敢擅闯璇玑宫！”话刚落下，夺命的星芒已到眼前。邝露被神树光彩所惑越走越近，尚未察觉便已被剑指喉咙，她受惊一时反应不及，蓦然松开了手上的宫灯。
“见过夜神殿下，属下邝露，正是新来报道的夜卫天兵。”邝露暗自舒缓受惊的小心脏，强作镇定垂眸行礼道。身边的萤火虫似是感受到她的危险，闪烁的频率变快，在空中的飞行变得紊乱起来。
剑芒所指之人气质温良无害，又看到跌落在地的璇玑宫宫灯，转瞬间润玉便已明了对方的身份，他收起长剑，问道：“你便是丙辰口中的那名新仙？深夜不睡，缘何在宫中四处游走？”
“邝露无意打扰殿下清修，不过是深夜无事，对出现在天界的萤火小虫很是好奇，便跟着它们来到此处。”润玉这才注意到环绕在邝露周围的小虫儿们：“是它们引你过来的？你可知这小虫儿是何物？”
“属下曾居下界，人间也有夜晚发光的小虫，唤作‘萤火虫’，向来这些小虫就是生在天界的萤火虫吧。”邝露边说着伸出手来，很快就有几只小虫儿聚到了她的掌心，一闪一闪地发光。
看到这一幕润玉大感惊奇，他学着邝露的样子伸手去碰，小虫儿却唯恐避之不及，匆忙地四散飞开。润玉摇了摇头，一挥长袖，装作无意间驱散小虫儿的模样，所幸邝露专注于手心的亮光，并未看到。
“它们虽然看着是飞虫，实际上是神树的精灵，本性胆小怯懦，只在这株神树周边环绕，平素从不与旁人亲近。”邝露闻言看向神树，刚才离得远并未看清，这般一看确实有无数个光点环绕在神树的枝条之上，或近或远地漂浮着，为神树镀上一圈淡蓝色的光晕。
“原来你们不是萤火虫，而是小精灵呀。”无数的神树精灵围着邝露飘来飘去，上下浮动，似是对她非常的喜爱。
“没想到神树精灵也会主动亲近人，看来你与神树也是有些缘分的，”这千万年来，润玉与神树可以称得上是夜夜相伴，却从未见神树精灵如此亲近自己，润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，“既然如此，此后神树的照料工作便交付于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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